2004年3月30日

特别聚焦我国外派海员何时才能走向世界
本报记者　林龙安

　　我国是世界人口大国和海员资源大国。现有远洋船员20多万人，每年从航海院校毕业的学生近6000人，除满足我国自己的船舶运输业外，积极开拓和发展外派海员劳务业务，促进海外就业，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有前途的事业。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这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截至去年年底，外派在船人数首次突破了3万人，但这只占世界海员劳务市场120万人的2%，还不到菲律宾海员派出20万人的八分之一，这和我国的巨大的人口潜力及丰富的海员资源相比是极不相称的。

　　究其原因，除因我国海员英语水平普遍不高，管理机制尚需改进外，海员出国证件办理手续烦琐、复杂，费事、费力，证书样式及办理办法怪异，普通船员门槛过高，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在菲律宾，公民在取得海员职业培训中的基本安全合格证书后，就可以直接到菲律宾海事主管部门去申请有效期为5年的海员证，费用仅为600比索，相当于我国的99元人民币，从申请到取证仅需一周时间。若海员证到期或丢失，可在一天内取得新证，费用仅为500比索，相当于83元人民币。

　　而在我国，按现行规定，所有海员不能直接去申请海员证，只能通过船公司或有外派海员劳务经营权的公司去申领。目前在我国，有这种经营权的公司还不到50家。而外派公司要想取得海员证，必须首先出具和外方签订的内容详尽的合同书，到外经贸主管部门办理有关的业务批件和政审批件，取得海员证批件后，才能到当地海事主管部门去申请海员证，海事部门在重新审查合同书等一切文件和手续后，通常需要15个工作日才能发放海员证。海员证的有效期，除中远公司等自己拥有船舶的航运公司船员可以为5年，外派公司中有工资关系的船员可以为3年外，一般外派船员仅为两年。每本海员证的费用为400元人民币不等。（包括工本费、海员证押金、外派劳务培训合格证等）海员证即将到期需要更新时仍然需要相同的程序、时间和费用。

　　这种海员证的申请和办理方式实际上是照搬我国陆地劳务人员的派出程序和管理办法，完全忽视了海员外派劳务的职业特点以及对时间性的要求。陆地劳务是先找项目，签订合同后再根据项目要求挑选和征召劳务人员待派。而海员劳务的项目是长期存在的，首先要是培训和征召海员，办好一切证件后，才能有可能同外方去洽谈和签订有关合同，并按外方要求在指定的时间和港口把船员准时送上船工作。目前还没有哪家外国船东愿意同一个连海员证都没有办好的外派公司去洽谈有关海员雇佣合同，即便有这样的船东，在实际操作中也无法执行，这是因为按目前我国办理海员证的速度，最少需要20天才能拿到海员证，根本无法保证海员能按时登船。

　　我国目前海员出国或在国内港口登船工作，除了必须持有海员证外，还必须到海事部门去办理海员出境证明，一些口岸和机场的边防还自行规定，除上述证明外，还必须出具外派单位的登船介绍信、调令等手续，办理这些手续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而菲律宾海员出国不仅没有这样的规定，政府为方便海员等出国劳务人员出境工作，还特意在马尼拉等大的国际机场特设专门通道，海员等出国就业人员仅凭国外雇主发来的担保函或签证可在此通道快速通过，同时免除机场税。相比之下，我国海员的派出速度明显低于菲律宾甚至于所有国家的海员。

　　当前，海员登船工作，除必须持有海员证外，在大多数情况下还必须持有与所承担职务和岗位相适应的船员适任证书，但目前我国对普通船员颁发适任证书的条件过于严格，课程设置和考试条件是要求有高中以上的文化程度，这超出了我国农村的一般教育和文化水准，而目前愿意从事海员职业的主要是农村青年，他们中初中以下文化程度居多。所以，一次通过率很低。更为不可想象的是，我国目前航海院校出来的毕业生，经过两年甚至三年的系统培训，可以拿到做干部船员的适任证书（白票），居然拿不到普通船员的适任证书，为了拿到这种证书，他们还得花费时间和金钱去重新参加考试和培训，这是明显不合理的。

　　按目前全世界通行的“78/95海员培训、发证和值班标准国际公约”的规定，普通船员在职能上定义为“支持级”，他们只是在船长，轮机长、大副、大管轮（定义为“管理级”），和其他干部船员（定义为“操作级”）的管理，指挥下去进行一些普通和辅助性的工作。所以目前国际上对一个普通船员的评价并不在于你在学校学了多长时间，而是看你在船上工作了多长时间。目前，我国20多万远洋海员中，干部船员有近5万人，取得适任证书的普通船员也不过接近这个数，这是不正常的，在通常情况下，有适任证书的普通船员的数量应该至少是干部船员的两到三倍。这种证书规模的配置极大地限制了我国外派海员的数量和规模。

　　在船员的适任证书上，菲律宾海员通常不标有任何限制，当需要他们在化学品船、油船、客船等特种船上工作时，只需要接受有关的特殊训练并取得证书后，就可以上船工作。而我国船员的适任证书上全部严格标有“不适用液货船以及客船、滚装客船”，当我国船员需要在这些船上工作时，不仅需要进行这方面的培训取得单项合格证后，一项额外和特殊的工作是要申请办理新的去掉有关限制的新的适任证书，（行话叫“消限”）。令人无法理解的，消限的条件竟然是，你除了需要取得单项特殊培训合格证，还必须在所要消限类型的船舶上工作3个月以上，为此，国外船东经常提出，既然你的适任证书上仍然有这方面的限制，我们怎么能接收你在这样的特殊船舶上工作3个月呢。

　　亚洲最大、世界第三的豪华旅游船队--马来西亚丽星邮轮公司的船东是马来西亚华人，在最近几年间，该公司派了大量人员来中国挑选、招募和培训中国船员。但这些船员上船不久，就感到麻烦多多，由于上述未消限的证书问题，每次船到中国港口时，总有一些麻烦。为解决中国船员的客滚船证书（中国船员的客船证书和客滚船证书又有区别）问题，该公司不得不安排部分船员临时下船在陆地培训后再从新上船，以应付中国海事部门的检查。几经波折后，该公司不得不把大部分中国船员换掉。而把原来已经辞掉的菲律宾船员召回。该公司负责招募船员的陈先生感慨的说：“我不明白，大家都按着国际公约办事，为什么你们的证书弄得那么麻烦。”

　　随着世界航运事业的发展，化学品船、油轮、液化气船、客船、滚装客船等特殊船舶的数量在迅速增加，如果中国船员适任证书的消限问题不能解决，势必剥夺了相当一部分船员上这些船舶工作的机会。

　　对于我国海员办证速度烦琐、复杂，费事、费力这一老问题，从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中国外派海员协调机构召开的第一次成员大会，不少公司就提出过，以后历次会议上，都有不少代表提出。但时直今日，20多年时间过去了，外派海员协调机构已开了6次全国性大会，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很好解决。在当前全国减少行政审批，不少行政管理部门纷纷提出一些便民措施的大形势下，海事主管部门也提出了一些新的措施，如准许船员以个人身份去办理培训证和适任证书，海员证办理时间可以加快到10个工作日（但同时取消了海员证办理可以加急的作法）等等，但这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善我国海员考证难、办证难、取证难、出国工作难的局面。

　　当前，随着全球经济的复苏，世界航运业出现了多年未有过的繁荣局面，因而也刺激了对海员劳务市场的需求。此时，我们呼吁有关部门应该以“三个代表”的思想为指导方针，尽快采取有力措施，同国际接轨，迅速从根本上改善和改革我国海员考试和发证制度。简化办证手续，提高办证速度，增强竞争能力，方便海员就业，促进海员就业，再不能办这种自己卡自己的蠢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