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富源”轮之谜

　　不久前，一起建国以来侦破的最大的集团偷渡案，在江苏告破。以福建莆田人陈文树为首的犯罪团伙，在两年多时间里疯狂组织偷渡７３０多人，最猖獗时竟同时租用３艘远洋轮船，在我国７个省市港口与日本之间对开。日前，这个“中国偷渡第一案”在南京被依法提起公诉。

　　据《金陵晚报》报道，这个以陈文树为首的犯罪团伙，在两年多时间里，组织、运送７３０余名福建籍人员偷渡到日本等国。

　　１０月２５日，第一批涉案人员陈文树及其团伙中的４２人，被南京市检察院依法提起公诉。

　　“富源”轮“翻船”２０００年１１月２５日，我国“富源”轮从厦门港出发，驶向日本。到日本千叶港后，日本海上保安厅在“富源”轮上，查获了１７名福建籍偷渡人员。事发以后，除随船的船东代表潜逃外，其余８名中国船员均被逮捕，５名前来接应的人员也被逮捕。

　　２００１年１１月２０日，根据有关部门指示，江苏省公安边防总队立案侦查“富源”轮偷渡案。“１１·２０专案组”也同时宣告成立。

　　专案组成立了，但侦查人员掌握的材料却很少，而且据已被日方判刑的“富源”轮船员反映，主犯系船东代表和大副，有部分船员是在开航前才换班上船的，对偷渡的事并不知情。

　　“富源”轮在日本出事后，那个潜逃的随船船东代表，名字叫宋蕾，安徽人。在船上，日本警方发现了他的一张海员证。

　　侦查人员分析，宋蕾很可能潜回安徽老家。可是到安徽才发现，这个宋蕾早已不干船员了。“富源”轮出事的时候，他根本不在船上。很显然，宋蕾的海员证被人冒用。

　　宋蕾说，他的海员证当时是上交给合肥美菱华船务公司人事部经理季少斌了。那么，海员证又如何经季少斌之手到了“富源”轮呢？侦查人员找到季少斌，季少斌说海员证交给了合肥美菱华公司副总经理许飞。同时，季少斌还交待了他曾与许飞合伙与福建“蛇头”杨亦杨十多次运送偷渡人员。追捕组随即将已有警觉的许飞抓捕归案。许飞说，海员证给了陈文树。

　　经进一步侦查，案件很快取得重要突破。“富源”轮是安徽美菱华船务公司于２０００年初购买的。当年５月，该公司总经理许飞将“富源”轮以２２０万元卖给福建人陈文树。而陈文树很精明，他以根本不存在的一家船务公司朱某的名义，买下了“富源”轮。

　　５月下旬，许飞按照陈文树的要求，将“富源”轮开进广州一家船厂，在船上改造了一个暗舱。

　　之后，陈文树将“富源”轮的货运，交给福州信昌船务公司的王春榕经营，船员则由许飞的美菱华公司选派。

　　２０００年１１月２５日，“富源”轮利用暗舱运送１７名偷渡分子，在千叶港被日本海上保安厅查获。

　　许飞、季少斌不但如实供出自己的犯罪事实，还检举揭发陈文树与安徽海运有限责任公司航运科科长王成两人，利用多艘远洋船疯狂组织偷渡。到此，“富源”轮案的船主和偷渡组织者陈文树浮出了水面。

　　黑幕在莆田拉开其实，在侦查人员发现陈文树的狐狸尾巴之前，他已经被逮住了。只不过那时，他与“富源”轮的关系尚未被发现。

　　２００１年初，陈文树在一家舞厅，遭一名犯罪分子绑架。福建警方将此案破获后发现，陈文树搞过偷渡活动，遂于当年３月以涉嫌参与运送他人偷越国境，将陈文树拘留。

　　５月，莆田市检察院批准将其逮捕，不久，当地警方将其移送起诉。

　　陈文树，福建省莆田人，１９６４年１月２７日生，别名小牛、阿牛，绰号“陈光头”。

　　１９８２年，他到莆田一家汽车运输公司搞汽修，１９８８年辞职给别人打工。

　　１９９８年６月份，陈文树自称福州九州船务公司副总经理，打电话给安徽省海运公司航运科科长王成，想以高额租金承租该公司一艘远洋船。在高额租金诱惑下，王成与安徽美菱华船务公司总经理许飞联手，承租了福州信昌船务公司的“安华欣”轮，再将“安华欣”轮连船带船员，期租给了陈文树，王成和许飞从中赚取差价。租船合同签订后，陈文树向王成和许飞讲明，租船是用于运人的（指偷渡人员）。

　　１９９８年６月下旬，“安华欣”轮从厦门港运送了十余名偷渡分子到日本。该航次结束后，因“安华欣”轮太破旧，故障不断，陈文树退租。

　　１９９８年下半年，陈文树又打电话给王成，还想从安徽省海运公司租一艘远洋船。

　　此时的王成知道他租船是要搞偷渡，没敢表态，遂请示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总经理姚雪。为此，姚雪专门召开了中层以上干部会议，讨论将船租给人家搞违法活动是否可行。经研究决定，以王成个人名义将公司的“庐江”轮，以高额租金，连船带船员期租给陈文树，并由公司船员外派部经理白玉泉为“庐江”轮选配船员。租到了“庐江”轮，陈文树随即在船上改造了一个用于偷渡的暗舱。

　　１９９８年８月下旬，“庐江”轮从福建莆田海域运送了２０多名偷渡分子到日本。

　　９月中旬、１０月末，又分别偷渡了３０人到日本。

　　每次偷渡成功，陈文树都要开出大笔“奖金”。

　　这使该公司大批人员由被动变为主动，不同程度地参与了偷渡活动，成了共犯……

　　然而，这仅仅是陈文树一伙搞偷渡活动的开始。从此，被他拉下水、跟他合伙搞偷渡的人越来越多。

　　越“玩”越大搞偷渡活动虽然风险很大，但看到收益之高，许飞等人渐渐成了“积极分子”。许飞认为与安庆轮船公司海运公司的总经理李张勤关系不错，便动员李张勤搞偷渡。李张勤说不会搞，许飞便派了一名水手长到李张勤的“振风２号”轮上进行“传帮带”，并在第一次运送两名偷渡分子得逞后，交给李张勤赃款１３万元。这一航次，“振风２号”轮的船长不同意带偷渡分子，许飞与李张勤便派人做这名船长的思想工作，最终使该船长成了一名“骨干”。

　　１９９９年，经王成、许飞的介绍，李张勤将“振风２号”轮期租给陈文树搞偷渡。陈文树为鼓励李张勤，除高额租金外，还将自己的一辆“桑塔纳２０００”以３万元卖给了李张勤。

　　１９９８年底，陈文树想租大连某船务公司王家强的远洋船搞偷渡，遂打电话给王家强的大学同学姚雪及王成，请他们出面做王家强的工作。姚雪和王成便积极充当了陈文树的马前卒，劝说王家强将其公司的“万盛”轮租给陈文树，并陪同陈文树前往大连与王家强商谈，后又陪同王家强前往福州与陈文树商谈。王家强因当时公司陷入困境，为取得高额租金，在明知陈文树租船是用于搞偷渡的情况下，将“万盛”轮以租给王成的名义，租给了陈文树。该船大部分船员由白玉泉选配。陈文树租船后，在宁波一船厂对“万盛”轮进行改造，在船上建造了一个可容纳７０多人的暗舱。王家强知道陈文树在其船上建造暗舱后，指示有关人员不要过问此事……

　　１９９９年１月上旬，“万盛”轮从莆田湄州湾海域运送了约５０人到日本。

　　３月下旬，陈文树又租用了王家强的“丰顺８号”轮。此后约８个月时间里，此船装运了１５０多名偷渡分子到日本。

　　该案中，共有６家船公司、９艘远洋船参与了陈文树组织的偷渡活动，其作案的港口涉及广东、福建、浙江、上海、江苏、天津、辽宁等７个省市。

　　１９９９年下半年，搞偷渡最猖獗时，陈文树同时租用了３艘远洋船，在中国港口和日本港口之间对开，而且常是只装人不装货。

　　追捕漏网之鱼今年３月，全国反偷渡会议在福州召开。会上，经公安部、高检院、最高法院协商指定，陈文树案件由江苏管辖。

　　４月１日，高检院正式下发指定管辖通知，要求福建检察机关将陈文树案件移送到江苏检察机关办理。随后，江苏省检察院又指定南京市检察院管辖此案。

　　４月１５日，陈文树被南京市检察院办案人员押解到南京。

　　６月初，因此案涉案人员众多，案情十分复杂，南京市检察院指派主诉检察官徐宁峰提前介入，引导侦查机关对案件进一步侦查，并进一步补充、完善相关证据。到此时，虽然已有３６名涉案人员被抓获归案，包括陈文树和王成这两个“蛇头”，但根据目前掌握的案情，此案涉案人员肯定不是这么多人。于是，徐宁峰提出了进一步的侦查思路：排查现有线索，把准打击方向，深挖其他“蛇头”和涉案人员。围绕这样的侦查思路，经过近４个月的进一步侦查，又有６名主要的涉案人员被捉拿归案。

　　发生在大海里的罪恶已大白于天下，等待这些黑心“蛇头”和他们帮凶的将是法律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