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沉睡在深海》柏无涯著-航海转载-中国海员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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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芮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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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沉睡在深海》柏无涯著

任芮芊 2007-01-23 16:01 发表在【航海转载】 0

序

这是我一直决定要写的故事，也是我发誓要在有生之年把它写出来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关于一个海员四年国际生涯的故事。
它在我心头已经存放了太久太久，但是每次要准备写它时，总会被这样或那样的事打断，再不然就是有了时间，情绪一下紊乱起来，以致没办法理出个头绪来写。因为这实在不是一个十分好叙述的故事。
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今夜已近凌晨一点，在别人早已经酣然入梦时，我还没有睡意。
许是今夜听着听着《神秘园》的音乐，便有了一些情绪，于是决定：择时不如撞时。此刻就开始动笔吧，至少也该为这个故事起个头了。
半年前，在我还在广州一家报社做着专栏记者的时候，一个阳光灿然的下午，我如约会见了一位不速之客：他自称自己曾经历了四年的国际海员的生涯，而且在四年的海上生涯里，他曾到过亚、非、欧8个国家、10多个城市，并曾经历了无数磨难、甚至生死的考验……他本名叫易小浪，但他说我可以叫他阿浪。
之前，阿浪透过我的专栏热线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并未跟我讲他有着怎样的经历，他只告诉我：他有过四年的“特别经历”。
待我见了他本人以后，我也并未从他的外表猜出他到底会有怎样特别的“特别故事”来。
可待我将他引进我的工作间后不久，我便十分意外地得知，在我面前风尘仆仆而站的这位仁兄——他显得十分阴郁的、跟我差不多的年纪，竟然是位“到过亚、非、欧等8个国家、10多个国际大城市”的国际海员。
我当即对他另眼相看，并且采访兴致空前的高涨起来。因为我对大海也从小就有着“叶公好龙”式的喜爱。
我得承认，他应该是我目前采访过的所有受访者中经历最为Special的一位。
在最初的寒暄中，我了解到他也非常喜欢文学，还经常自己动笔写过一些文章，尤其在海上的那四年多的时间里，他说他写了许多本厚厚的日记。可是这些日记，现在都留在了四川老家了，暂时还没法拿给我看。
于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只能细说从头。
不过，在细说从头之前，他要我作出一个保证，那就是在我听了他的故事以后，如果不打算写的话或没办法理解这个故事的话，那就彻底忘记这个故事——就当他从未跟我讲过这个故事一样。更不可对他人提起只言片语。
在他说出这点要求后，我重新审视了一下他。他的目光炯炯而坚定，那眼神令我感觉到：在它的深处一定深藏了些什么的东西。而那些东西一定是我感兴趣的。
在我作出承诺之后，他沉默了许久，低着头。
我读不到他的表情。两分钟后，他开始讲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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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芮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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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发表在 2007-01-23 16:03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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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芮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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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
我永远记得故事是怎么开始的。因为那天，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飞机。
我是一个乡下人，按照城市习惯性的叫法，我就是一 “乡巴佬”。
尽管那天在成都机场，我和另外的几个伙伴们都穿着一水新的衣鞋——洁白的衬衣、笔挺的西装和锃亮的皮鞋，可依然难以掩饰我们的土气。从我们东张西望的神情即可窥出一斑。毕竟我们是第一次坐飞机，而且又是第一次出国。
那一天，有我们人生中太多的第一次。
我和另外的6名青涩期青年——他们同样来自乡下，穿着清一色笔挺西装，整齐地出现在成都机场、准备登机的时候，我们的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经过近两个月的魔鬼式训练，我们终于合格，幸免于被淘汰的恶运，而我们终于要跨出国门了，怎能不兴奋、不自豪？
我们身上穿得都是一水的名牌高档货，从上身一直武装到了脚。我们可是第一次穿如此高档的衣鞋，至少我是如此。
我们代表的是中国的形象，因此国家给我们的照顾和补贴很到位，从我们的***、***、袜子到衬衣、西服套装、皮鞋，里里外外全都武装到了，皆是全新武装。穿着它们我终于有一种翻身作主人的感觉。而且对于我来讲，那可是个大翻身的机会。
那一刻，我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与报负。
终于坐上飞机，也终于见到了漂亮、态度谦和的空中小姐。一切都那么清新、新鲜，连空气也都变得比以往清新、新鲜。一切又都那么和谐、亲近。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广州的白云机场。我们将在此转机，正式飞越太平洋，直飞南洋新加坡。
当我们很神气地出现在机场大厅时，竟然有记者很好奇地上来采访我们。他们误会了，还以为我们是出国参加国际大赛的运动员呢。
后来，果然我们也看到有一批运动员模样的人，人龙式的鱼贯而入了机场大厅。那帮体育记者们见到他们，立即弃我们于不顾，一溜烟向了他们。
后来，那帮运动员也尾随着我们，一起登上了新加坡的航班。我们没一个人认识他们，哪怕其中的一个。听说他们是羽毛球体育明星，这次是赴新加坡参加国际大赛的。
我们出国的第一站就是新加坡。一艘台湾某个渔业集团的远洋渔轮，早已经停在那里等候我们了。

板凳发表在 2007-01-23 16:05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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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芮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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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1996年9月9日。那一天我第一次正式跨出了国门。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一天的。
那一天，更有我个人人生中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我离开家，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国……也同样就在那天，我第一次遇到了鱼儿。
第一次遇见鱼的时候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登机入座以后，飞机载着我们，在海拔10000米以上的高空飞行。向上没任何的参照物，就连一星点的云丝也不见。有的只是让我激动的、绝对纯净、静谧的蔚蓝天幕。
若不是飞机飞行的声音告诉我飞机在行进，我绝对感觉飞机和天空一样的静止的。甚至时间也在那刻静止了。这样一份的感觉里，几乎让我忘了置身何处。
窗边坐着一位十分沉默的小姐，她不时地也望向窗外。阿德坐在我的右侧，我则夹坐在那位小姐与阿德之间。
从入座到现在，那位小姐连看都未看我和阿德一眼，她一直侧着头，再不然就闭目养神。
空中小姐推着饮品车过来，逐一问我们仨需要什么？那位小姐这才侧过脸来。好漂亮的一张脸啊，惊鸿一瞥的那一瞬间我惊艳不已——她全身的肤色都很白很有光洁，没任何杂质，像个蛋白质女孩。
她很亲切，给我一种与她似曾相熟的感觉。我觉得好象以前见过她，但仔细想想，又好象没有。
现在想想，如果有前生，没准我们前生有过缘份。

她向空姐要了杯咖啡。
那时我和阿德都还很土，还没习惯喝咖啡，觉得它又臊又苦，像是喝焦锅巴汤一般难喝。所以我们各自只要了一份果汁。
我帮她的咖啡从空姐手中接过传给她。
她伸手来取时，那注意到她的手同样是那般地白皙玉润，而且她的手指非常纤长。与之一对比，我黑古隆冬的粗手立即相形见绌，我慌张了一下，不好意思让她注意到我的手。
穿着那么高档的衣服，却是这般黑区区的模样，的确，让谁都心虚几分，生怕别人会瞧出几分端倪来。
“谢谢。”声音很轻，但很动听。说这两个字时，她并没看我。
她将咖啡杯放嘴边轻抿了一下，喝得很是优雅。我偷偷注视着她，想看她什么表情？她并没任何表情。那么苦的东西，喝得如此若无其事，我开始由心底涌出一丝钦佩之意来。人跟人真的不大一样。众口不一。
空姐收找杯子以后，翻看飞机杂志的阿德也变得沉默起来，一会之后他也仰头闭眼养起神来。那位小姐也是如此，头侧向里歪着，长女掩在脸上自然垂散下来。
漫长的飞行开始了。我并无睡意。翻了一会报纸之后，我忽然想起口袋里还装着老爸临别前塞给我的一封信。
取出。心潮起伏展开——

儿子，现在爸爸已经老了，不能再扶着你走路了。
以后，假如自己跌倒了，你要自己爬起来……你已经长大，你要走自己的路，不能永远被别人扶着。
记往，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在外面好好干！
看完老爸给我的信后，心里异常感动，想哭。
当时，立即便暗暗有了这样的感触和决定：我必须要赚到钱，才有脸回家。

地板发表在 2007-01-23 16:06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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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芮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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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发现那位小姐和阿德，双双倒在我的左右肩旁睡着。我的身体略倾向于阿德。
那位小姐的头发散在我胳膊上，脸侧放在我肩的边缘。她睡得挺沉，只是眉头一直皱着。我保持不动，看了她许久。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呆呆地，像个假小子。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我忽然觉得我的右肩有点湿。转头一看，阿德正在我肩上流口水。他的口水弄湿了我的新西装，我很心疼。
我把他推开。一会之后，他又歪了过来。反复两次都是如斯。我一把用力把他推开。
阿德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你干嘛推我？”
手指指我的右肩头，小声地对他说：“你看，都是你的口水！”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他发现了那位小姐枕在我身上，笑笑地说：“哦，重色轻友！”
我生怕给那位小姐听到，便“嘘”一声，让他小声点。
阿德做了个鬼脸，“享你的***吧。”他起身，向卫生间方向走去。这时，我看到机上的人大多都在睡着，我其他几位同行的哥们和体育明星们也在闭目东倒西歪地睡着。
我开始看杂志。翻一会杂志，看一会她。
阿德回来了，“她还没醒呀。”
“……”
阿德坐下后，她动了动。又再睡去。阿德也开始看报。看着看着，偶尔会侧过头来看着她跟我聊上两句。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头在我的肩头抽搐了一下，一下子惊醒。慢慢睁开眼，她的眼神瞬间触到了我的眼神，只一秒，她便发现她正枕在我的肩头。忙抬起头来。
待她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正坐之后，她抬过头来冲我尴尬地笑笑。脸微红。“不好意思。”
看她这样，我也觉得挺尴尬，忙说：“没关系……”还想说点什么，可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我也坐正身体。她按了一下按钮，没一会，空姐来了。她让空姐给她端杯咖啡来，空姐顺便问了我和阿德是否也需要？显然空姐是把我和阿德认作是与她一起的了。
“好，也给我来一杯吧。”阿德看了看我。他犹豫一下也要了咖啡。
咖啡送上来，空姐先递过来一杯，我二传手般转给了窗边的她。
“谢谢！”她和颜悦色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后，她抬起头来，“你们是去新加坡做生意，还是……？”
“不是，我们的船停在新加坡港，我们要从那儿上船出海。”
“啊，你们是海员呐。”
“是。不过，我们还不是真正的海员，我们还没出过海。这是我们的第一次。”
“我对海员不是太了解。你们是跑远洋运输，还是……？”
“不是，我们是到台湾人的渔轮上去进行远洋捕鱼。”
“你们只是在太平洋上作业吗？会去非洲那边的海域吗？”
“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只有到了以后才知道。”
“你们是哪人？听口音不像南方人。”
“我是云南人，但后来家搬到了四川，也算是四川人吧。”我指指阿德，“他是南方人，他福建的……你呢？”
“我是青岛人，去新加坡游玩……”关于她自己，她似乎不太愿谈太多。

5楼发表在 2007-01-23 16:07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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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芮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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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城的天空
漫长的空中飞行之后，飞机开始急速下降高度。
开始有云层了。一个又一个云层的穿越，机身开始剧烈的颤动。不知飞行员是急着回去会情人，还是见妻儿，如此之急的飙着这架的飞机，简直是在做飞行表演。这不禁令我产生命掌握在他人之手的忧虑。
想起以前常常在电视新闻中看到的***——整机整机的人难逃死劫，更加忧虑了起来……就在这假想的忧虑中，阿德也说：“怎么飞这么快？”
那位漂亮小姐这时说：“怕是快到新加坡了吧。”
听他一讲，我和阿德心情为之一振。飞机仍在不断地穿越一个又一个云层。忽然，眼前豁然开朗，辽阔的太平洋在望。太平洋泛着青光。如此之蓝的海面，望着让人激动、产生无限遐想。一想到马上我们就要在这样的海上工作或生活，不免心情怪味多多。
狮城新加坡在望。

下飞机的时候，她向我和阿德微笑着道了声“再见”，之后便匆匆地背着她的旅行背包下了飞机去。人群攒动中，她的影子消失在机舱出口处。
“别看了，人家已经走远了。”阿德揶揄我。
我和阿德是被小豁和胖子他们拖延了时间，他们迟迟才取下他们笨重的行李。几乎是排在最后，我们才尾随着羽毛球明星们，一起鱼贯地下到了地面。
下到了地面，纷纷深呼吸。伙伴中有人喊了一句：“新加坡，我来了；大海，我来了。”大家听着都笑了，个个都挺兴奋。
在机场出口处，已经有人高举着纸牌在等候我们的到来。

到了新加坡以后，我便正式开始了我的国际海员生涯。
初上超级渔轮时的感觉，令我异常的兴奋和激动，也令我对眼前的一切和未来都充满了好奇。
上船的头几天，船一直停在新加坡港内，没有准备起航的意思。
我们也没什么工作做，很轻松。于是我们几个中国来的小伙子就利用这个间隙，经常溜下船去逛新加坡的夜市或去欣赏新加坡的风景。
新加坡这么个当初由一个藉藉无名的***“起家”的地方，给我的印象简直太好了。直到现在见识过许多世面之后，我依然是这么感觉。牛车水华人的丰富多彩、乌节路的时代动感、小印度的异国风情以及芽笼士乃马来人的传统气息……可以说，我对新加坡的各个地方都非常的熟悉和了解，因为后来我反反复复在新加坡逗留了许多次——新加坡可以说是我们渔业公司在亚洲的基地港，每次远洋作业告一段落回航时便会泊船于此。
新加坡像中国一样是一个多元族群特色、文化组成的小岛国家，这里聚居了华族、印度族、马来族及西方白人。在这儿，四大主流——华、巫、印和西方的文化都迥然不同，但都做到了共处和谐。
在我的印象里，新加坡人的“中国情结”还是蛮重的，尤其是那儿的华族老年人。如果他们知道你是从中国大陆来的，他们会对你表现得比较热情。不过，这种热情也仅限于对大陆来的中国人，对于台湾来的中国人，他们就不是那么充满热情了。
到新加坡后不久，正赶上中秋节。
早期华人聚居的牛车水一下子便变得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似乎比在中国时还要热闹。牛水车的大街小巷红红通通一片，到处是红灯笼，除了店里挂售的，再有的就是小孩子和年轻人三三两两手提的，所到之处，人人皆满面红光、喜气洋洋。
牛车水住的大多数华族是广东人，所以在逛牛车水的时候，偶尔会传来广东的音乐或者粤曲小调。跟国内一样，这里的华人也搞吃月饼、赏月、提灯笼、文娱表演等庆祝活动。就比如：裕华园中秋游园会在节前后，一直会持续热闹上10天。
牛车水至今仍保留着他独有的特色和风貌，平常也一样热闹而繁华。在这里人来人往的小巷，我还看到了一排排早期从中国来的苦力所居住过的两三楼高的宿舍。
我一个人遛达在牛车水的大街小巷，这里挤满了人，几近水泄不通，到处是叫卖的小贩摊，摆卖形形***的华人传统应节食品，像果仁蜜饯、腊味香肠、肉干肉松……如果从高空延街延巷俯瞰，这里的几条街所形成的画面，会是特别的一种中国特色的节日市井景像。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里的市井景像。
这让我觉得这里仍是中国，不是外国。
对于这里的华人来讲，中国来的人是外国人。理性上，在这里我的确是外国人；可情感上，我总觉得在这里的新加坡华人也是中国人，我觉得跟他们没任何隔膜。可事实不是如此，他们尽管对他们祖先生活之地来的人比较客气和热情，可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骨子里他们是新加坡人。新加坡华族人。
理性一想，他们是对的。是我错了。费了好长时间，我才纠正过来的我情感上的一厢情愿。
我正在牛车水边走边逛的时候，在一个古旧的小店铺，我竟不期而遇了飞机上坐在我旁边的那位漂亮女孩。
当时，我正在店里探秘搜奇，忽然听到身侧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转瞬间，我们彼此同时发现了对方。
“咦，是你？”这一句，我们几乎同时出口。彼此同时又一笑。

6楼发表在 2007-01-23 16:08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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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芮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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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月光
“你怎么还没出海？”
“还没接到船长的通知。”我们边逛着牛车水，边聊了起来。
“我以为你们一到新加坡就马上出海了呢。”
“我也这么认为的，可是……这样更好，我可以多在新加坡玩玩了。”
“船上忙吗？”
“不忙，也就先熟悉熟悉工作环境，熟悉熟悉业务。”
“不出海，工资照算？”
“据说是这样。还没拿到过。”
“那挺好。”
“你要在新加坡玩多久？”
“不知道。玩到厌了为止吧。没准还会留下来。”
“在这儿，你有亲戚？”
“没有……不过有个朋友。要是有亲戚的话，我今晚就不会一个人在这瞎逛了。”
她提议一起去裕华园去看看吧，那儿正在举行中秋游园会。
裕华园是一个与日本园毗邻的中国式花园，里面风景绮丽，少不了寺院、宝塔、亭台楼榭等中国古典式的建筑。我们穿行在灯笼的花间亭台楼榭之间，十分随意地行行走走。显然她是见过世面的人，而我只是个书本见识多于实地见识的乡村家伙。在于她聊起一些什么的时候，与之相比立即相形见绌。
在她面前，我总显得十分老土，局促与被动。不过，她比较随和，又是个很好的提问者，所以一路行走下来，彼此也不显乏味。
游园的人可真多，也到处是灯笼，手提的与高挂的。各式暖色灯笼光掩映下的花花草草，及一张张笑脸都是那么动人、感染人。
“好羡慕他们呀，要是这会子在家，怕也跟我老爸老妈、老弟呆在一起吃着石榴和月饼呢。”我有点想家。“这可是我第一次不在家过中秋节。而且还是在外国。”
“你会慢慢习惯的。以后还会有许多这样的时候。我都早已经习惯了。上大学时开始，我就不过中秋节了……过年我都很少回家过。”她有几分深沉的感慨。
“我没上过大学，高中时就辍学了，所以一直从未离开过父母太远。从来过年过节都在一起。”
“怎么会辍学呢？”她看看我。“也许我不该问那么多。”
“没关系。因为家里穷，交不起学费了。噢，我家是农村的。我老弟也在念书，家里供不起我俩同时念书，因此我就先退了下来。”
“看来我要比你幸运多了。我上学时，一路下来都还比较顺利。你上学时成绩好吗？”
“挺好的，班上前五名一直有我。”
“那实在太可惜了。不过，以后还会有机会的。真要想学点东西的话，随时随外都可以学，生活处处皆学问。”
“我已经体会到了。”
她望望我，复抬头叹道：“有时候，社会教会我们的远比在学校里学到的还要有用。书上得来总是浅，所以你不要灰心！”
“……”
“好了，我们干嘛说这些。说点开心的吧……走，我们也去买两个灯笼来玩玩吧。”她眼睛一亮，朝着卖灯笼的地方就跑了过去。

7楼发表在 2007-01-23 16:10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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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发表在 2007-01-23 16:12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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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下船，专门守在船上边做些杂事边等她来。第一天，她没来；第二天，她也没来；第三天，第四天她仍没出现。
我还以为她是找不对我们这艘渔轮呢，所以第三天、第四天我专门在港口附近遛达着，以期能迎上她。可始终没能迎上她。
反倒惹起我同船中国海员们奇怪，甚至还招引来那帮菲律宾、印尼及马来西亚海员们的笑。他们的笑是***秽的笑。因为在港口附近，常常会有许多妓女来那里来回遛达，他们是怀疑我是想去***。这是事后几天我才知道的。
在我们那艘渔轮上，成员不光只是从我们大陆来的海员，我们大陆的船员就只占7个，其他的都是分别来自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以及台湾的一些船员。
每个地方来的船员都没有超过10个的，因为渔业公司担心地方船员会拉帮结派，甚或害怕海员拉帮结派闹罢工。但他们最怕的还是怕拉帮结派半途劫了他们的渔轮，所以出于管理上的考量，台湾渔业公司总部的管理层一直严格限制着海员们的数量——一艘渔轮上同一个地方来的人绝不超过10个，一般只七八个。
我们大陆海员的平均年龄是这艘渔轮上最小的，平均在20岁左右，最小的是小豁，他也就16岁。除了胖子21岁外，我和阿德就最大的了。阿德也是20岁。在年龄偏低这一点上，我想也是公司出于“年龄小，比较听话，且肯吃苦、又肯卖力”的考量。台湾人真的是又精又狠的，这是我在与他们打交道整整四年中慢慢深深体会到的。
有那么多不同地方来的海员，我们怎么交流呢？在船上，我们通用的语言是英语——未出国前，我们已经有过一些初步的口语训练。上船后，我们又跟着马来西亚和印尼的海员学了一段时间，所以进步还算是比较快。本来我们在国内上中学时就已经打好了一些基础，再加上我们那时年轻，空杯子似地，装什么都消化的快，所以实践起来还算是比较神述。
我们跟来自其它地方的海员们的相处还算可以。不算太好，也不太坏。只是，我一开始看不惯他们比较放荡不羁的生活，因为他们经常下船去花天酒地——酗酒、打架、***妓等等。在新加坡港口的时候，那些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尼的船员整天都是这样过活的，公司的人也不过问。甚至他们带妓女回船过夜，船长和大副他们也不管不问。
对于我们7位还十分纯朴的大陆小伙子来讲，一开始看到这些的时候，当然会觉着他们的生活方式太过放荡了。因此，慢慢地，我们便逐渐拉开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9楼发表在 2007-01-23 16:14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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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发表在 2007-01-23 16:16 回复(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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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浪，下面好像有个女的来找你。”长着兔子般三瓣嘴的小豁跑到船甲板上来冲我喊。那刻，我正光着膀子在冲洗甲板。
我回过身来看了小豁一眼，有点迟顿，但两秒之后，我马上反应过来：是她吧？她终于来了。
看到我表情的变化，小豁好奇地神情问：“是谁呀？你怎么会在这儿有认识的人呢？”
我抿一下嘴，没回答他，马上问：“在哪呢？”
顺着他的所指，我跑去船头。一眼看到了船下的她。我冲她挥身，她也看到了我，“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我很快套了件T恤便跑着下了船去。其他几个中国海员早已被惊动，纷纷跑到船头来看热闹。
我下到船头，稍稍有点气喘。不知怎么开场白，只冒出一句“你来了……”
她望着我笑，“干嘛跑这么急呀？”
“怕你……等得着急。”我傻笑，搔搔头。
“哇！你们的船好大呀。”她望着我们的渔轮感叹了一句。
我也回头看了一眼我们的渔轮。我们正站在大船头下面，从我们站得这个角度仰视上去，的确大而壮观。当初我一上船时，也是这么感叹来着。
“我们去哪儿转转吧？”
“你不想先请我到你们船上看看吗？我很好奇你们的船呢？”
不是我不想带她上船，而是她上船以后，那帮家伙们不知当着我的面又会对她是怎样的表情和反应，尤其是那帮常去召小姐的菲律宾人和马来人，我不太想让她见到他们的嘴脸。
可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拒绝她的请求，于是我只好带她上船去。
一到船上，果然就有了骚动，有人开始起哄、吹口哨。
“别理他们。他们都一帮粗人。”
“没关系。”之后，她开始大方的朝他们打招呼：“HI，你们好。”
因为天热，他们都光着膀子。只有阿德穿着T恤。阿德迎上来，她认出了他，主动伸出手跟他握手，“又见面了，我对你们的大船挺感兴趣的，让阿浪带我上来参观参观，欢迎吗？”
阿德笑着，说：“欢迎，欢迎。”
见到阿德也认识她，其余的人更好奇了。她转而向他们招呼：“你们都是从中国来的吧？”
他们见她一点也不忸怩，相反还如此落落大方，就没人再起哄了。有人已不好意思地带头套起衣衫来了。有人带头，个个纷纷效仿。但只限于中国海员们，那帮菲律宾、印尼和马来的小子们并不买帐，他们依然故我地光着膀子。只是吹口哨起哄相对弱了些，因为他们看到我们这帮中国海员们都对她客气了起来，就知道她并非是他们想像中的人了。
“How are you everybody？”她竟也向起哄的他们打起招呼来。
“Yeah！We are fine。”
那个一向很色的印尼JAMES嘻皮笑脸地说：“Lady，You are so beautiful,so ***y……”
我怕他再说出一些离谱的话来，马上阻止了他：“Hi，JAMES！Shut up please！?”
“没关系。”之后,她冲JAMES颇礼貌地回了一句∶ “Thank you。”
之后,我便把她拉离了他们那儿,开始带她到船的各处去参观。尽管有几个还尾随着,可总算是摆脱掉了他们的起哄。

11楼发表在 2007-01-23 16:18 回复(0)